清朝时期,宫廷政治中出现一个皇子抱养的现象,在皇子出生或幼年时,会被一位特定的人抚养。皇子抱养现象主要分为三个时期。
萌芽期主要为顺治朝,繁荣期是康熙朝,雍正朝和乾隆朝以后,皇子抱养的现象就基本在清代历史中湮没无闻了。从时间沿革上看,至迟从顺治朝就已经开始出现抱养现象,一直持续到清中后期。清朝前期皇子抱养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后金时期的抱养传统
后金时代是清代皇子抱养的萌芽时期,这一阶段虽然没有皇子被送出皇宫抚养。但是由于后金时代出现了很多将大臣子女送入宫中抚养的事实,所以这种母子分离的方式无疑给清代皇子抱养的出现提供了温床。努尔哈赤时代由于后金处于草创和上升时期,征伐战争是这一时代最主要的基调。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以后,大多数的皇子都已长大成人。后金建立于明万历四十四年(),除去已经被处死的长子褚英外,大多数的皇子皆已成年。诸皇子中,代善年龄最长,他出生于明万历十一年():“皇二子礼烈亲王代善明万历十一年葵未七月初三日寅时生。”此时已经三十三岁了。
三子阿拜出生于明万历十三年:“皇三子晋赠镇国勤敏公阿拜明万历十三年八月十五日丑时生。”,此时也已经三十一岁了。大多数已经不再需要母亲抚养了,所以基本没有皇子抱养现象的发生。
虽然皇子抱养的现象没有在这一时代出现,但是努尔哈赤为了巩固后金的政权,笼络重臣,显示对臣下的恩宠,把很多的大臣子女接入宫中抚养,其中有努尔哈赤自己的孙子,克勤郡王岳托,还有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汉,还有同为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之子宜尔登,明朝降将李永芳之子李率泰也入宫抚养。
从此,这种母子分离的方式开始在清代出现。皇太极时期是后金开始进入鼎盛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身为大汉的皇太极时常亲自领军出征,虽然清代后宫在皇太极时期明确了五宫后妃和基础建制,但是由于宫室简陋,没有严格的宫禁制度,所以这一时期的后宫制度和皇子抚养制度都没有能建立起来。
皇太极有十一位皇子,其中三人夭折,皇太极宫中有八位皇子,宫中皇子数量较多,皇帝本人又忙于征战,所以对收养他人之事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顾及。皇太极时代宫中只收养了一位公主,后来封为和硕公主和亲蒙古科尔沁。
二、清朝完备的皇子抚养制度
清代的皇子抚养制度形成于康熙时期,后金时代清代统治者忙于征伐战争,对于后宫和皇子制度只是初建规模,而刚刚入关之时,北京城内又天花肆虐,皇子夭折率居高不下,还有将皇子送出宫外抚养的情况出现。这样紫禁城内的皇子数量仅仅有几人,所以在康熙朝前期,紫禁城内的皇子并没有完备的抚养制度。
自康熙朝开始,皇子数量大大增加,为了清代的千秋万代,康熙帝开始考虑皇子的抚育问题。康熙帝的第一个皇子承瑞出生于康熙六年(),康熙帝此时仅有十四岁,而承瑞的生母马佳氏此时年龄也不会太大,父母皆如此年幼,生理心理皆不成熟,如何照顾刚生育的皇子?所以,必然要为小皇子寻找抚养人,所以清代养育小皇子的场所——兆祥所,很有可能就是此时应运而生的。
《国朝宫史》中记载了兆祥所养育皇子的功能:“景福宫之后为兆祥所,今为皇子所居。”史籍中对于兆祥所的记载大多都是关于小皇子的衣食起居所用之物,还有喂养小皇子的乳母遴选的状况,最早的记载出现于康熙十八年(),时任内务府总管的噶禄在上报宫中家畜使用量时,汇报了兆祥所内的鸭用量:“兆祥所之阿哥用过鸭三百四十四。”
还有:“给在兆祥所之阿哥喂奶,业已选取苏勒德依佐领下披甲色楞之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大臣的奏折中都体现出兆祥所内小皇子的用度,例如康熙二十一年()七月,广储司银库皮库奏本称:“著制做兆祥所阿哥所需用之金小匙子一个。”
康熙五十一年()十二月,全保的奏折再次提及:“兆祥所谓染貂皮暖帽一、染水獭皮暖帽二,用染貂皮七。”正是由于兆祥所内养育着许多的小皇子,才会使用到小皇子的玩具和器物。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兆祥所确为“阿哥所”,是清代抚养幼年皇子之处。
除了在兆祥所内抚养皇子以外,清宫对于照顾皇子起居的乳母也非常重视。清代皇子的乳母职责除了为皇子提供乳汁以外,平时也陪伴皇子的成长,康熙帝乳母“保圣夫人”瓜尔佳氏的墓碑上语曰:“凡善调护、审卫养、时衣服、节饮食、候寝兴、防疾苦,于礼皆尔职也。”
皇子刚刚出生就立即选择一定数量的乳母抚育:“皇子生,设乳母、侍母,承侍内宫。”内务府对于乳母的遴选十分严格:“顺治十八年()议准。总管太监等预期传之。即交各佐领、内管领将应选之人送进,交总管太监等选用。”
而且,要求乳母年龄适宜,身体健壮:“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第三胎生男女仅三月者应选。”如此完整的乳母制度和幼年皇子抚养制度,使得幼年皇子对生母的依赖性大大降低,这也就为皇子离开生母,被其他人员抱养的出现提供了可能性。
三、清代避痘的需要
清朝从入关之初就饱受天花痘疹的困扰,八旗子弟出身于寒冷的东北,对这种疾病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留在北京的清朝皇室多受其害:
英亲王阿济格的两位福晋:“英亲王阿济格两福晋俱出痘薨。”就连当时身为皇帝的福临也最终死于天花恶疾。出于对天花的恐惧,福临几次下令出宫“避痘”,就连年事已高的孝庄皇太后也在十冬腊月前往南苑避痘,顺治九年的时候,福临与孝庄皇太后行猎归来后:“欲入京城,因痘疹甚多,故避于锡尔噶营过夜。”
可见顺治帝对天花的恐惧之深。众所周知,天花更容易传染幼儿,而顺治帝的皇子又大多是幼年之龄。顺治帝如此恐惧天花,为了自身的安全,自然要将容易传染天花的幼年皇子送出宫去,这就是清代皇子抱养现象的开端之事。清代统治者非常重视皇子的抚育和培养,皇子成长的引导者也是能左右皇子未来的因素之一。
母亲作为皇子成长中必不可少的陪伴者,理所应当地受到清朝皇室的重视。清朝在康熙以前,择选后妃大多数都出自于“满蒙联姻”的考虑,顺治帝一共有十八位后妃,其中六人出身蒙古上层贵族,顺治帝在位期间的两位皇后均出自蒙古科尔沁部。这主要是由于清朝入关之初尚需要蒙古部落的支持。
清朝康熙年间以后,清朝统治者基本已经实现了全国范围内的统一。所以清康熙年间以后,清朝的后妃大多数都来自于秀女择选,而为了皇帝能够更好地绵延子嗣,清朝秀女大选的人数和范围都是非常之大的:“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官员、正户、军士、闲散、壮丁秀女,每三年一次,由户部行文八旗二十四都统、直隶各省、八旗驻防及外任旗员,将应阅女子年岁,由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催及族长,逐一具结呈报。”
如此之大的范围,选出的秀女身份良莠不齐,很多出身不高的秀女都被送入后宫之中充当皇帝的妃嫔。例如雍正帝的生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钦定八旗通志》在追记她的祖父时明确表示其“额参初授膳房总领”。“膳房总领”是内务府的官职,表明额参为包衣出身。出身包衣奴才的后妃,在清朝统治者的眼中是不具备抚养皇子的资格的。
所以,幼年的雍正帝是由康熙帝的表妹,世祖孝康章皇后的亲侄女,出身满族镶黄旗的贵妃佟佳氏抚养的。不仅仅是雍正帝一人,康熙帝的几个年长的皇子几乎都被带离生母身边抚养,大阿哥和三阿哥被送入大臣府中抚养,四阿哥被其他嫔妃抚养,五阿哥被太后抚养。唯独皇后的嫡子,皇太子二阿哥胤礽没有被任何妃嫔抚养。
大阿哥出生于康熙十一年(),此时胤褆的生母惠妃纳喇氏仅仅是个庶妃,身份低微。三阿哥出生于康熙十六年(),其生母荣妃马佳氏当时也仅仅是庶妃。四阿哥出生于康熙十七年(),其生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为贵人位,当时年仅十九岁。
康熙的几位年长皇子中只有皇太子胤礽未被交予嫔妃抚养,由康熙帝亲自抚养,而乌雅氏在嫔位之后就可以抚养皇子,其中不难推断出,皇子生母的身份极有可能是皇子是否被交予他人抚养的衡量标准之一。除了皇子生母位份的原因,年龄也是决定皇子是否被抱养的原因之一。康熙帝几位年长皇子出生时母亲年龄普遍偏小。
以康熙帝的惠妃为例,惠妃是陪伴康熙帝时间较早的妃嫔之一。康熙九年(),惠妃生下了康熙帝的第三子承庆:“闰二月,皇子承庆生。”这证明惠妃在最早康熙八年就已经入宫,而当时的康熙帝十六岁,惠妃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
惠妃生育皇长子胤褆的年纪是康熙十一年(),也就是在生育承庆的两年之后,那时候惠妃应该不足二十岁或者二十岁左右,这样的年纪应该是不适合抚育皇子的,当时的康熙帝也仅仅十九岁,宫中妃嫔的年纪大概都应该在二十岁左右,所以胤褆被送出皇宫交由内务府总管噶禄抚养。
康熙帝的八阿哥胤禩出生于康熙二十年(),此时的惠妃应该是在三十岁左右。而当时八阿哥的生母良妃仅仅是贵人,出身又是辛者库,所以自然不能养育皇子,所以八阿哥就交给了年龄较为适宜而且膝下并无皇子的惠妃抚养。
不仅仅是惠妃,康熙帝的宜妃也是比较好的例证,史上并未记载宜嫔的出生时间,但是依照清朝选秀的规矩,秀女择选的范围“其年自十四至十六为合例”。宜妃郭络罗氏是在康熙十三年()入宫的,她当时的年龄也就是在十四到十六岁之间。
而她晋封嫔位是在康熙十六年()这样推算,郭络罗氏生育五皇子胤祺是在康熙十九年(),当时她已经身为嫔位,所以,郭络罗氏的身份足够养育皇子。
五皇子是由当时的仁宪皇太后也就是顺治的孝惠章皇后抚养的。康熙十九年时(),按照选秀时的年龄推算,当时的郭络罗氏大概是二十到二十二岁,如此年轻的年龄,而且郭络罗氏又十分受宠,所以康熙帝才将五皇子交予太后抚养。
郭络罗氏除了五皇子以外,还生育了九皇子和十一皇子,九皇子于康熙二十二年()出生,郭络罗氏生育九皇子是年龄大概是二十五到二十七岁。这样的年龄已经成熟,所以九皇子和之后两年出生的十一皇子都未交予他人抚养,而唯有五皇子被太后抚养,大概就是由于郭络罗氏太过年轻的原因。
四、总结
清代后宫的皇子抱养现象是清代出现的一种皇子养育方式。皇子抱养源于后金时期努尔哈赤宗室以及臣僚之子的传统和后金时代松弛的宫禁状况。皇子抱养现象始于顺治朝,由于清代皇子的逐年增加,直至康熙朝皇子数量达到顶峰,而且抱养皇子的现象也出现了为数不少的类别。
清代皇子抱养出现的原因在于清代入关之初面临的种种境况,也与清统治者希望皇子能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息息相关。在对抱养人员的选择上,清统治者煞费苦心地选择出年龄身份皆适宜的抚养人,来保证皇子的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