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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晚清史,功臣死于话多

在结束辛酉政变这一章之前,我们再介绍一位在这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的人物,瓜尔佳·胜保。

在任何一场政治斗争中,不管争斗双方各自的立场和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义正词严,但最终支撑其取得胜利的,千古不易,始终离不开那柄“枪杆子”。尤其是在辛酉政变这场无关正义与邪恶的纯粹权力争夺中,谁掌握了京畿一带的军队,谁就掌握了游戏的主动权。

那么京城附近的军权在谁手里呢?就是这位自咸丰十年(年)英法联军内犯以来,“兼管圆明园八旗、内务府包衣三旗”,统率着都城皇家禁军以及各省来援军队的胜保。所以,当八位顾命大臣在热河行宫,正因董元醇提议垂帘的上疏与两宫太后争得不可开交之时,本在直隶、山东驻防剿捻的胜保,突然上奏折说要到热河叩谒咸丰梓宫,还“昌言将入清君侧”时,可把肃顺等八位顾命大臣吓得不轻。

“清君侧”引的是西汉景帝年间“七王之乱”故事,“清”的是“奸臣”晁错。当今的“奸臣”是谁?自然不可能是指太后,明显意指这八位“辅政专擅”的顾命大臣。

胜保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八位,都是垃圾。

肃顺等人本来应该如临大敌,慎重地做好最坏情况的打算,制定相应对策。然而,他们只是稍微紧张了一会儿,很快又放松了警惕。

第一,胜保到了热河之后,并没有像传言那样气势汹汹向八位顾命大臣兴师问罪,除拜谒咸丰梓宫外,未强硬要求要拜见两宫太后。《热河密札》中还透露,当时胜保向恭王一派的许庚身表示:“伊等罪状未著,未可鬻拳兵谏,致蹈恶名。”表现出一种中立的态度。

第二,肃顺似乎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当时有实力的地方督抚中,如曾国藩、左宗棠等人,都是他肃顺保举和提拔。即便出现兵谏,在背后支持他的军队实力,丝毫不弱于恭王。

但是肃顺似乎没有考虑到,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道理。

胜保看似中立,两边不靠,但实际上,早与恭亲王暗通款曲。胜保作为一军统帅,却站在两宫太后和恭亲王这边,表现得相当卖力。一方面“现统各军,已饬分布直东要隘,派令文武大员管带驻扎,操防镇抚。”这保证了两宫太后和皇帝先行回京,与在京的恭亲王联合发难,分别逮捕顾命八大臣的计划不会受到其他干扰。另一方面,两宫刚刚回銮,胜保就上了一道长疏,表明了自己支持垂帘的态度。由于胜保是当事人之中实际掌握了兵权的人,所以他的这道奏疏,亦如雷霆万钧,相当有分量。

第一段,控诉顾命八大臣以下犯上、挟持幼主、专权擅政之罪。

“政柄操之自上,非臣下所得专。皇上冲龄嗣位,辅政得人,方足以资治理。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等非不宣力有年,赫赫师尹,民具尔瞻;今竟揽君国大权,以臣仆而代纶音,挟至尊而令天下,实无以副寄托之望,而餍四海之心。该王等以承写朱谕为辞,居之不疑。不知皇上缵承大统,天与人归,原不以朱谕之有无为重。”

第二段,是为恭王、醇王等近支亲王发声。咸丰临终前,因怀疑恭亲王有不轨企图,故在身后的人事安排上,把自己的亲兄弟踢出了权力中枢,没想到这却成了后来恭亲王和太后叔嫂合谋,推翻顾命制度的诱因。

此外,由于顾命八大臣在此前处理董元醇奏疏一事上,采取的手段太过激烈,导致被胜保抓住马脚,得了一个矫窃圣旨的罪名。

“至赞襄政务,当以亲亲尊贤为断,不当专以承写为凭。先皇帝弥留之际,近支亲王多不在侧。仰窥顾命苦衷,所以未留亲笔朱谕者,未必非以辅政之难得其人,待皇上自择而任之,以成未竟之志也。嗣圣既未亲政,皇太后又不临朝,是政柄尽付之该王等数人。其托诸掣签简放,钤用符信图章,以此取信于人,无如人皆不信,民碞可畏,天下难欺。近如御史董元醇条陈,极有关系,应准应驳,惟当断自圣裁,广集廷议,以定行止。乃径行拟旨驳斥,已开矫窃之端,大失臣民之望。道路之人皆曰:‘此非吾君之言也,非母后圣母之意也。’一切发号施令,真伪难分。众情汹汹,咸怀不服。”

第三段,则引用孝庄文皇后故事,为慈禧和慈安太后垂帘听政造势。最后道出了两宫太后和恭亲王的心中所想,即在皇帝成年亲政之前,暂且采取太后垂帘、亲王辅政的制度,将权柄从顾命大臣之手,收归太后和恭亲王手中。

“夫天下者,宣宗成皇帝之天下,传之文宗显皇帝以付之我皇上者也。昔我文皇后虽无垂帘之明文,而有听政之实用。为今之计,非皇太后亲理万几,召对群臣,无以通下情而正国体;非特简近支亲王佐理庶政,尽心匡弼,无以振纪纲而顺人心。惟有籥恳皇上俯察刍荛,即奉皇太后权宜听政,而於近支亲王择贤而任,仍秉命而行,以成郅治。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肃顺一直盘算着可以仰赖的地方督抚,深陷于与太平天国的苦战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肃顺就已经掉了脑袋。所以说在这一仗中,胜保做到了名副其实——胜利的保障。如果胜保没有参与这场政变,又或者倒向了顾命大臣一方,那后来这位叱咤晚清政坛四十多年的慈禧太后,或许就永远不会出现了。

政变成功后,作为鼎力赞助的一位大功臣,胜保被授镶黄旗满洲都统,转左侍郎,随即又兼任正蓝旗护军统领,外放剿捻。胜保这次虽然没有封侯拜相,进入核心权力圈,但至少站对了队伍,就算不能位极人臣,但一生荣华富贵,应该是不太难实现的。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才过了不到一年,胜保就被褫职抄家,下狱治罪。在同治二年(年),胜保这位曾经的大功臣,竟然被慈禧太后赐令自尽了。

我们不禁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胜保把手上一副好牌,打成这个稀烂的结果呢?

这还得从胜保本人身上找原因。

胜保是满洲镶白旗人,道光二十年(年)的举人,原本是个拿笔不拿刀的书生。虽然只是举人,但由于胜保是满人,加上写文章确实有两把刷子,所以他升官很快,从道光二十二年(年)出仕为官到升迁为卿贰,仅仅花了十年的时间。

《清史稿》胜保的本传,谓其“屡上疏言事,甚著风采。”而胜保一生中的几次重要转折点,也确实都和他上疏言事有关。

第一次转折点在咸丰二年(年),太平军进攻湖北武昌,时任内阁学士的胜保上疏给咸丰,阐述御敌方略。咸丰一看,想不到这个文官还懂一点军事,正值前线用人之际,于是把胜保派往河南,给钦差大臣琦善帮办军务。胜保从此由文转武,过上了戎马倥偬的生活。

不过,胜保虽然身在行伍,却心系朝堂,经常自军中上疏讨论朝政。比如在咸丰八年(年),胜保上疏为“戊午科场案”中被枉杀的柏葰鸣不平,斥责肃顺“罗网弥天,衣冠扫地”,非常看不惯肃顺这种鲜廉寡耻的行为。这实际上也为胜保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即在辛酉政变中倒向恭王一方,上疏倡议垂帘埋下了伏笔。

在同治元年(年),胜保的另一份上疏,再次改变了他的命运。而这份上疏,让胜保把命都搭了进去,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们后面再谈。

话说在辛酉政变中赞助两宫太后和恭亲王,助他们诛除顾命大臣后,原本就非常自傲的胜保腰杆更挺直了,讲话也更硬气了。据说胜保刻有两枚私章,一枚为“十五入泮宫,二十入词林,三十为大将”,藏不住那年少得志、自命不凡的自豪感;另一枚为“我战则克”,吹嘘自己战必胜攻必克。

只是这位喜欢自吹自擂的将军,实际上对军事并不怎么在行,反而因为经常打败仗,被人起了个外号叫“败保”。胜保不会打仗,却不降反升,深受朝廷重用,主要依靠的是他自己发明的“三板斧”打法。

这第一板斧,叫做讳败为胜。

明明吃了败仗,却给朝廷虚报战功。皇帝有时无法查实,就给胜保论功行赏,命其为钦差大臣,还赐给他一把非常拉风的“神雀刀”,对副将以下可先斩后奏。但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脚,在与太平天国北伐军的作战中,咸丰发现胜保打仗确实不行,以前的战功都是吹出来的,大怒之下将其革职,派往新疆戍守。

咸丰六年(年),因战事方殷,值用人之际,咸丰将胜保起复,让他继续参与对太平军的作战。几年之间,胜保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咸丰再次命其为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几场小胜下来,胜保又开始得意忘形了。

在咸丰十年(年),安徽有个平民老百姓,叫做胡文忠。胡文忠把女儿卖掉,筹措进京资费,只为了告钦差大臣胜保一状:“胜保督师久无功,又骄纵,好声色,皖名城多陷。苗沛霖跋扈,反形日露,胜若不知。民无生望,吾当为桑梓痛哭矣。使袁甲三终不去,皖何至是?”

御史林之望本不愿代奏,胡文忠不惜自缢,留下遗书逼林之望将他的话上达天听。最终林之望上疏,弹劾胜保“酒色行乐”,打仗的时候还举办生日会,接受将弁给他庆贺生辰,以及“剿匪不力”等。咸丰决定,还是不能让此人留在前线扰乱军心,而将胜保内召回京,降职留用。

胜保这次回京,本来应该是再次由武转文,干回光禄寺卿的老本行。但那一年却正值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内犯,给了胜保在皇上面前再露一手的机会。这里胜保用上了他打仗的第二板斧,能力不够,演技来凑。

我们知道,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清军与英法联军的关键一战,发生在北京郊外的通州八里桥。当时咸丰命胜保率领八旗禁军,与僧格林沁、瑞麟一道与英法联军在八里桥会战。

僧格林沁以冷兵器的蒙古铁骑去对抗英法联军的洋枪洋炮,结果不难预料,英法联军以极小的代价击溃了清军。八里桥失守,意味着失去了阻挡英法联军的最后一道屏障,咸丰将不得不离开舒适的皇宫逃难去热河,让其大为光火,下旨严斥了僧格林沁和瑞麟。

但同样战败的胜保,不但没有受批评,反而得到了咸丰的嘉奖。原因是打仗的时候联军的炮弹打中胜保的坐骑,导致胜保跌下马背,磕伤了下巴。胜保就向咸丰上疏说自己作战如何英勇,不畏枪炮,亲上前线督师。自己决不会像僧格林沁他们那样,急着和洋人议和,不战而降等等。

当时已经焦虑不已的咸丰一见胜保,下颚果然有伤,愈显得没有负伤的僧格林沁和瑞麟像是临阵脱逃。于是咸丰在谕旨中重重地表扬了胜保:“本日据胜保奏,齐集援兵、静以观变一摺,足徵该大臣忠勇性成,赤心报国!”以致后来咸丰死后,胜保还经常把这句话拿出来自吹自擂,每次给朝廷上疏,动辄就说“先皇帝曾奖臣忠勇性成,赤心报国”云云。

除了上述精神奖励之外,咸丰还给了胜保实质性的嘉奖。

“(胜保)著即授为钦差大臣,并开缺以侍郎候补,总统各省援兵,相机剿办。……其各省未到援兵,毋庸归僧格林沁、瑞麟大营,均著交胜保调遣。”

紧接着,胜保向咸丰提议改练京兵,于是又得到了圆明园八旗和内务府包衣三旗兵的统帅权。后逢辛酉政变,胜保得以在京畿一带控制有如此多的兵力,即是源于此时咸丰的安排。

而胜保打仗的第三板斧,则是招降纳款。

所谓招降纳款,实际上就是封官许愿,比如遇到一股捻军势力,胜保就跟他们的首领说:兄弟,你如果向我投降,我给你顶三品帽子戴戴,过过官瘾,来不来?

招降之术,是胜保用得最多的一个策略。因为这种方法不但不费一兵一卒,而且降将的官职是朝廷给,降卒的军饷是朝廷出,胜保可以漫天开价,最后也不用自己掏一分钱。既能上报军功,受降的捻首又实实在在能为其所用,何乐而不为?用这种方法,胜保招降了李昭寿、张元龙、薛之元、苗沛霖、宋景诗等一大票捻首,成果显著。

但是,军饷和官帽虽然都是朝廷出,但这些人认的大哥却是胜保。朝廷自然会担心,你胜保手下兵力这么强,而且都是降军叛将,万一你造反了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同样是文官出身的曾国藩,处理的方式就要高明得多。在攻破天京,立下大功之后,曾国藩不但多番推辞朝廷的奖赏,还主动裁撤湘军,以免被朝廷猜忌。

而胜保则恰恰相反,觉得自己对同治有拥立之功,得意忘形,丝毫不避嫌疑。《清代野记》中有《胜保事类记》一文,作者为张祖翼,其父亲曾入幕胜保军营。该文记载,胜保“生平慕年羹尧之为人”。以前给皇帝上疏,胜保都是自称“奴才如何如何”,而辛酉政变后,胜保开始学着年羹尧的样子,自称“臣如何如何”。不仅如此,胜保还经常在军中大放厥词,经常说“古语有云,阃以外将军治之,非朝廷所能遥制”,又说“汉周亚夫壁细柳时,军中但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等,俨然有养匪自重,轻视太后及幼主之意。

胜保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远不止上面这件事。

在入陕西督军之后,胜保还念念不忘他的年羹尧大将军梦,给地方巡抚写信,都用朱笔札文,已是僭越。幕僚劝阻胜保,他却不以为意道:“尔辈何知,钦差大臣者即昔之大将军也。大将军与督抚例用札,不以品级论也。”对同级的官员,胜保都以钦差大臣自居,肆意凌辱,得罪了不少官员。

除此之外,胜保对好色贪财这四个字,也很好地进行了诠释。

胜保在军中,养了很多“优伶”,而实际上是胜保本人的随营军妓。这些人多为回妇和民间妇女,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之妻。陈玉成在安庆兵败后,被苗沛霖诱擒,献俘于胜保。胜保诛杀陈玉成后,竟看上了他的妻子,纳为自己的侍妾。

而且胜保还很有经济头脑,充分发挥这些优伶的利用价值,让她们冒充亲军,每个月从军饷里提取三千两,进了胜保自己腰包。胜保向上冒领,向下克扣,手下真正上阵打仗的士兵粮饷都发不下来,成了当时清军中著名的“饥卒”,无一不对胜保怨声载道。

胜保种种自掘坟墓之举,已可知其必不能长久。而我们前面提到,胜保才此时上的一道奏疏,成为了致令其败亡的一道催命符。

胜保初到陕西时,军机处给他寄了一份密信,说朝廷有意任命他为封疆大吏,出任陕西巡抚或陕甘总督,同时劝他在正式任命出来之前,不要向朝廷上疏,以免触怒慈禧。

过了一段日子,这项任命却始终没有下文,胜保开始着急了,不听幕僚的劝告,写了一份奏疏向朝廷邀官:

“凡治军非本省大吏则呼应不灵,即如官文、胡林翼、曾国藩、左宗棠等,皆以本省大吏治本省兵事,故事半而功倍。臣以客官办西北军务,协饷仰给于各省,又不能按数以济,兵力不敷,又无从招募,以致事事竭蹶,难奏厥功。若欲使臣专顾西北,则非得一实缺封疆,不足集事。”

一方封疆大吏之职,岂能由臣下开口索要,讨价还价?

功高而不自省,因此这份奏折上去之后,果然触怒了慈禧。此前不满胜保所作所为的大臣们,如光禄寺卿潘祖荫、顺天府府丞卞宝第、曾国藩曾国荃兄弟等,从中央到地方,纷纷上弹章弹劾胜保,谓其“贪财好色,按兵不动,降众杂出,漫无纪律”。

而湖北巡抚严树森更是直言:“回捻癣疥之患,粤寇亦不过支体之患,惟胜保为腹心大患。观其平日奏章,不臣之心已可概见。至其冒功侵饷、渔色害民,犹其余事。”给胜保扣上了一顶叛逆的大帽子。

或许有人认为,严树森是用欲加之罪陷害胜保。但当时胜保为巩固自己的势力,不听诏旨,擅自调降将苗沛霖的部队入陕,就算他说自己没有不臣之心,恐怕也不太好解释过去。

胜保被押解进京后,死到临头,还改不掉祸从口出的毛病,不但不配合调查,反而狂妄自大、满口胡言。军机大臣李棠阶、大学士周祖培审河南奸淫案,胜保竟回答:“有之。河内李棠阶、商城周祖培两家妇人,无老幼皆淫之。”惹得两位主审官大怒,把自己往死路上又推了一把。

而最后,胜保最信任的两位小弟,苗沛霖和宋景诗实在太不讲义气。胜保前脚被抓,这两人为了保命,后脚就反了,让清廷不再投鼠忌器。苗宋降而复叛,彻底断绝了胜保保命的希望,这也成为了朝廷处死胜保的最大一项罪名。

“苗沛霖性情阴鸷,曾谕胜保,察其就抚是否可靠,胜保极口保其无他,并乞恩施,且擅调其练众入陕,迨谕旨不准,犹敢屡次抗辩。今苗沛霖已戕官居城,肆行背叛。宋景诗以反复降匪,经胜保代为捏报战功,保至参将,后又在陕拥众东归,亦已背叛。是今日苗宋二逆之糜饷劳师,皆胜保之养痈遗患所致。而胜保之党护苗宋二逆,不得谓无挟制朝廷之心。……姑念其从前剿办发捻有年,尚有战功足录,胜保着从宽赐令自尽。”

而那位最讲义气的小弟李昭寿,此时已经官至提督,提出自罢官职为胜保赎罪,可不但没有帮到胜保,反而坐实了他结党营私的罪名。这位曾经功名赫赫,不可一世的胜保,不知最后选择了自缢还是饮药,总之是不复往日风光,最终死在这四面高墙的幽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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