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若果选秀时皇帝尚未成婚,那么皇后人选则将在秀女中产生。何谓选秀呢?选秀制度的产生源自封建王朝充实后宫的需要以及为皇室开枝散叶。
清承明制,清在明朝的基础上,选秀制度有所改进,总体上由户部主导,每三年举行一次,凡八旗官员家庭年满14-16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选秀。
基于入关之初,大清根基未稳的现实,清代统治者在选秀方面多了一层政治考量,希望通过与蒙古联姻的策略,借助蒙古作为后援,巩固统治。
所以清朝初年,帝王的后妃大多来自蒙古,如皇太极的孝端文皇后和孝庄文皇后;顺治帝的废后、孝惠章皇后。而同治皇帝选择蒙古阿鲁特氏作为皇后,则少了清初统治者的“初心”,其中多了与慈禧母子失和的“味道”。
孝惠章皇后阿鲁特氏隶属于正蓝旗,起初在蒙古旗内地位并不高,自打入旗始,五代白丁,直至嘉庆年间阿鲁特氏才见有起色,阿鲁特·景辉考中举人,得以跻身官宦人家。
相较之下,景辉之子赛尚阿(曾国藩恩师)个人成就则大得多,嘉庆朝以解元身份入仕,官至道光朝户部尚书、入军机处成为首席军机大臣,权倾一时,却因镇压太平天国不力,后来遭到咸丰皇帝的革职抄家,阿鲁特氏就此回到了原点。
受此牵连,赛尚阿之子阿鲁特·崇绮原本在道光朝中过举人而入仕,也被剥夺了官职,但崇绮并没有泄气,苦读数年,于同治三年高中状元,也是清代历史上唯一一位旗人状元。
阿鲁特·崇绮与此同时,崇绮之女阿鲁特氏也到了选秀的年纪。经过层层选拔,阿鲁特氏进入了最后的选秀“专场”。选秀“专场”的目的是确定同治皇帝的后宫次序,皇后之争是重中之重。
一同入围的有四位秀女,分别是知府崇龄之女赫舍里氏,刑部员外郎之女富察氏,起居注官崇绮之女阿鲁特氏,还有一位是阿鲁特氏的亲姑姑(赛尚阿小女儿)。
虽然阿鲁特家势随着崇绮高中有所回升,但真正助力来自阿鲁特氏的母亲,其为和硕郑亲王端华之女,而端华嫡福晋是慈安太后的亲姑姑,所以论起辈分,阿鲁特氏应该叫一声慈安太后“表姨妈”。
自然慈安太后属意阿鲁特氏,但慈禧却倾向于富察氏,一则阿鲁特氏是“政敌”郑亲王端华的外孙女,慈禧对端华是恨之入骨;其次慈禧从小同治两岁富察氏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昔日影子;更重要的是慈禧不希望阿鲁特氏成为皇后,从而增加东宫的实力。
一边是嫡母,一边是生母,同治皇帝会选择谁呢?
众所周知,同治慈禧母子关系并不和睦。根据帝师翁同酥日记记载,同治皇帝资质并不差,年仅14岁时,在完成命题作文“任贤医治”中颇有见地的写到:
治天下之道,莫大于用人。然人不同,有君子焉,有小人焉,必辨别其贤否,而后能择贤而用之,则天下可治矣。
然而为何慈禧后来却说同治“认字不清,读不成句”呢?
慈安太后按照祖制,皇帝年满14周岁应该完成大婚,继而开始亲政,亲政则意味着大权旁落(慈安太后对权力并不热衷),对于贪恋权力的慈禧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基于此,强势的慈禧很可能故意耍了小手段,使得同治产生厌学的心理,继而产生不具备亲政的事实,堵住悠悠之口,确保了继续垂帘听政。这样一来,便不难理解青春年少的同治对慈禧产生的逆反心理。
你让我选择富察氏?我偏偏选择皇额娘中意的阿鲁特氏。
再说了,阿鲁特氏整体素质的确不错,自幼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多才多艺,尤其擅长左手写大字,史书称其:
蕙质兰心秀并如,花钿回忆定情初。珣瑜颜色能倾国,负却宫中左手书。
一番博弈,选秀大幕终于落下,年,同治下诏册封阿鲁特氏为皇后,富察氏为慧妃,但为了顾及慈禧的面子,慧妃享受了皇贵妃的待遇。
同治大婚同年,同治完成大婚,阿鲁特氏成为了继顺治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之后,又一位蒙古族皇后,不仅享受了由大清门抬入紫禁城的莫大荣耀(自顺治入关正式册封的15位皇后,仅有5位享受此殊荣),而且整个家族也由正蓝旗抬到了属于“上三旗”的镶黄旗。
婚后,同治与阿鲁特氏过上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殊不知背后,隐藏了巨大的隐忧。
在慈禧看来,阿鲁特氏的当选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由此阿鲁特氏成为慈禧心中的一根刺,同时慈禧又是一位母亲,不管同治接受与否,我给予的一定是最好的。
在这一指导原则之下,慈禧找来同治“谈心”谈话,说慧妃贤惠,要多去;皇后年少,还不太懂得宫中规矩,尚需时日学习,你不便打扰。
一句话,就是做额娘的变着法告诉儿子,得多去慧妃屋里,而枉顾了同治中意阿鲁特氏的事实。
同治皇帝作为“虎妈”的儿子,要么顺从,要么反抗。从选择阿鲁特氏可以看出,同治皇帝属于后者。
慈禧既知“谈心”谈话是失败的,越是苦口婆心;慈禧越是苦口婆心,同治越是往阿鲁特氏屋里去得勤。
眼见同治不吃这一套,慈禧改变策略,将突破口对准了阿鲁特氏。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婆婆?竟然逼着儿媳尽可能远离儿子。
阿鲁特氏实在想不明白,但没有办法,只好强颜欢笑,口头上答应。
新婚燕尔,同治又怎么可能不对阿鲁特氏朝思暮想呢?阿鲁特氏又能怎么办呢?硬生生将同治往外赶吗?臣妾做不到。
如此,哪怕阿鲁特氏再怎么表现出大家闺秀的修养,再怎么谨小慎微,慈禧都没有好脸色,一来二去,竟然公然干涉起儿子儿媳,不让他们同居。
慈禧太后这叫哪门子事嘛。
你不让我跟阿鲁特氏一起,我也不会跟富察氏的。
同治跟慈禧赌气,选择独居,日子一久,在佞臣的撺掇下,堂堂一国之君自甘堕落,干出了微服出宫,游走于花街柳巷的勾当。
另一边的阿鲁特氏越发思念丈夫,却又担心来自婆婆的责难,而这种责难无时无刻不笼罩在心头,且说不好是不是变本加厉。
可以说宫中的日子是煎熬的,好得有丈夫作为精神寄托,阿鲁特氏坚信始终有“媳妇熬成婆”的一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年十二月初五同治驾崩,死因并非是感染了花街柳巷的梅毒。
根据《清宫档案》记载,同治从发病到死亡仅仅37天,病情发展相当迅速,而梅毒感染十分缓慢,至少需要5年或更长的时间,才能发展到同治死时的“全身溃烂”,另外根据37天的脉案、处方来看,同治应该是患天花而亡。
如此连精神寄托失去了,阿鲁特氏真是生无可恋了,最终绝食殉夫。
都说红颜多薄命,想不到阿鲁特氏竟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被婆媳关系长期紧张,搞得身心俱疲,选择绝食结束短暂的一生,年仅22岁,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