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甄嬛传》已经开播十年了,但热度丝毫未减。
说起观众心中的白月光Top1,非眉姐姐莫属。
多少人爱她“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傲骨,爱她清冷自持的端正容貌和不谄媚庸俗的气度。
只是,好感度加满的沈眉庄,真的是“人淡如菊”的清冷人设吗?
也许,我们都低估了眉庄的心机。
人淡如菊?
她才是骨子里最骄傲的那个人
在同届秀女中,沈眉庄无疑是最有骄傲的资本的。
纵观全剧,其他妃嫔的家族动辄贬官、起起伏伏,只有沈家的地位从未动摇,可见根基之深。
光论家世,她就比父亲是四品吏部侍郎的甄嬛高出了一大截。
出身于最尊贵的镶黄旗,父亲是从一品大员,家族世代武将出身、功勋赫赫,沈眉庄又是嫡女,从小就被当做贤妃来培养。
论样貌,她清丽典雅,丝毫不输。
论才华,甄嬛善舞,眉庄便专攻音律,四书五经更是从小熟读。
这一切,都是眉庄骄傲的底气。
进宫后不久,她便沐浴皇恩,被册为惠贵人,还被赐予只有华妃才有的协理六宫之权。
如此顺利的晋升之路,更让眉庄生出一股“不屑与他人争锋”的高傲心理。
那日,从倚梅园宫女升为答应的余莺儿恃宠而骄,在甬道上偶遇眉庄不但不行礼,还命令眉庄给她让路。
要知道,此时的沈眉庄也正值盛宠,但她却一言不发,给一个比自己低两级的答应让了路。
还有那晚,华妃故意刁难她,让她在昏暗的烛光中抄经,她也是默默忍受。
乍一看,沈眉庄的隐忍和退让的确有几分“人淡如菊”的意思。
但细想便会明白,她不是不争,更不是不记仇,而是聪明得很——比她弱的人,她懒得对付,因为自有旁人出手;比她强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她绝不轻易暴露自己。
与甄嬛早期多愁善感的“文艺女青年”人设不同,眉姐姐虽熟读诗书,但武官世族出身的她,性格则直率了许多。
她会当面回怼前来挑拨离间的安陵容:
“莞嫔行事不正,你也未必坦坦荡荡。大家相识一场,有什么话当面说也就罢了,又何必欲擒故纵、步步为营?”
甄嬛受宠后,问眉姐姐会不会吃醋,她坦诚地回答“一点点”。
这也是眉庄身上最为人喜爱的一点——对待好友甄嬛,她始终真诚以待,从不暗中嫉妒。
这其中固然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和相互扶持的共同利益,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眉庄足够骄傲。
那些不与身边之人暗中比较、窥探忌惮的人,心性总是很高的。因为她们足够自信,相信自己的能力和不可取代性。
反观安陵容就是因为骨子里的自卑,尽管表面上与甄嬛、眉庄亲如姐妹,私底下却无时无刻不在比较、猜忌,以至于被皇后几句话一拨弄,就生出了嫉恨和怨怼之心。
虽说县丞家庭出身的安陵容,在家世方面与其他人相比的确逊色,但她容貌秀丽、绣工不凡、歌喉也不俗,还更加年轻,她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归根结底,并非任何人看不起她,而是安陵容自始至终都不曾真的看得起自己。
眉庄则不同,她看得起自己,也看得起自己交的好友。所以当他人夸赞甄嬛时,她绝不会以为对方是在暗讽自己,而是气定神闲,还带着一丝骄傲:看,这就是我的姐妹!
还记得在选秀那日,眉庄便自信十足地对甄嬛说过:凭你我的资本,早晚会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
沈眉庄,真的是个很骄傲的女子啊。
这宫中,哪有完全良善的“白月光”?
前期的沈眉庄,看似隐忍淡泊,实则深知名位的重要性。
从小被当做一个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人”来培养,使她被灌输了太多如何沿袭家族期望、成为一名贤妃的思想。
选秀前,母亲曾考她:“若皇上问你读过什么书?”她老实回答:“诗经,孟子,左传。”
母亲立刻纠正道:“错了,皇上是选秀女,繁衍子嗣,不是考状元问学问,女子无才便是德。”
“是,女儿明白了。”
选秀那日被问到同样的问题,眉庄便将自己套进了“恪尽职守”的贤妃模具里:“看过女训,不认得几个字。”
也许她心中也是不甘的吧,明明满腹才学,却要自称才智平庸,但她终究还是乖乖听话,一心一意活在家族为她安排好的人生里。
处处透着的周到和端庄,不一定是眉庄的本性,而只是自小被教导遵循的“宫廷生存守则”罢了。
真到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名分时,眉庄也绝不是那个与世无争、任人宰割的善良小白。
因为初入宫便被皇上和太后看重,赐了协理六宫之权,动了华妃的蛋糕,她被推入千鲤池。若不是得救及时,恐怕稀里糊涂地就丧了命。
而当她落水被救,皇上前来看望时,华妃却在深夜浓妆艳抹,早有准备而来,顺便还请皇上去宫里吃了早早就备好的夜宵。
她的性命之忧,反倒成了始作俑者的渔翁之利。
从这一夜开始,眉庄清楚地认识到:在这宫中,你不狠、不争、不算计,便只能白白沦成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于是,她和甄嬛策划了宫中闹鬼事件,逼疯了华妃身边的丽嫔。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着急心切地花重金向太医求生子秘方,得知自己怀孕后,又立马让皇上接姐妹安陵容来圆明园抱团固宠。
尽管吐槽安陵容做人未必坦坦荡荡,她自己,何尝又没有利用过别人呢?
还记得甄嬛在甘露寺时,眉庄得知甄嬛的父亲在苦寒的宁古塔得了重病,她不惜给年幼的温宜公主下了发热药,以祈福为名出宫传递这一消息。
为何是温宜?无非是因为她的生母曹贵人已逝,且曹贵人生前是华妃的得力助手,伤害这样一个昔日对家的孩子,自然无足轻重了。
当初华妃为了留住皇上,给养在身边的温宜喂大人喝的安眠药,被诟病不道德、阴毒。如今,眉庄为了姐妹,就残害他人的遗孤,又岂能算得上良善、正义呢?
不少人都将眉姐姐视为“白月光”,但这道光,也未必那么清白、澄澈。
她狠起来,不惜故意烧伤自己,给华妃最后致命的一击。
她精起来,早早地就靠上了太后这棵大树,比其他人不知少走了多少弯路。
在吃人的深宫里,没有女性能躲得过皇权的戕害、雌竞的旋涡。本性纯良的眉庄变得不仁,不是意外,而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
都说,眉庄的死夺走了甄嬛的最后一丝温柔。其实甄嬛对眉庄来说,何尝不是本性中的善良唯一的出口呢?
她把心里最暖、最柔软的地方,都留给了这个唯一的莫逆之交。
一到夏天她便心慌,因为转眼就是秋天了,是甄嬛被罚出宫的季节。
即使和姐妹吵架,还是巴巴地给对方送去御寒的秋衣。
站在甄嬛的角度,眉姐姐自然是最好的。但在旁观者看来,把眉庄视为整个后宫最善良、最淡泊的女子,恐怕多有主角光环的加持。
说到底,在这宫里,能活到50集之后的,哪还有一个良善无辜之人呢?
她的反叛,比甄嬛的复仇,更难
比起甄嬛的华丽复仇,眉庄的“反”不够浓墨重彩,却是最让人震撼和难忘的。
那个一向温顺、懂事、以亲族门楣为重的沈眉庄,为何最终会成为全剧“反叛精神”最为彻底的人?
第一步,恰恰是因为皇上的“情感背叛”。
虽说是个“工具人”,但眉庄对皇上还是生出了爱意和尊重。他为她送绿菊、欣赏她的人品,还跟她说“不与百花争艳,耐得住寂寞才能享得住长远。”
眉庄以为,他对她是与众不同的,并非昙花一现的宠爱,而是细水长流的相知。
直到假孕事件,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被陷害的、漏洞百出。偏偏这个最该信她的人,毫不犹豫地就降她为答应、关她禁闭。
君王之心有多凉薄?这一次,眉庄就看得清清楚楚。
此后,为了不累及家族,她找来太后做靠山。对皇上,则再也没有生出半点爱意。
他有多无情,她便要比他更甚,才不算输。
第二步,则是真情和意志的双重觉醒。
被关禁闭期间,眉庄还没来得及缓过来,便被华妃设计染上了时疫。多亏了甄嬛请来温太医暗中救治、调理,才一点点好起来。
她对温太医的好感与日俱增,却只能苦苦埋在心里。直到那一夜,她将太后赐给自己和皇上重修于好的暖情酒,斟给了温太医。
那一刻,眉庄抛下了所有:家族、名誉、清白,只为了顺应自己的心一回。
难产去世前,她笑着对甄嬛说:“这样糊涂一次,我很欢喜,终生无憾了。”
是啊,整日清醒克制,这到底是她沈眉庄的人生,还是家族的人生呢?
她不要再做感情里的傀儡,更不屑去谄媚、讨好。再根深蒂固的“贤妃”教育,也挡不住眉庄心中澎湃的不甘和傲骨。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才是她。
那个世人眼里最该成为贤妃的眉姐姐,其实才是最不适合宫廷的人啊。
还记得,失宠之日,她站在帘子后,望着嬉笑单纯的淳贵人出了神。婢女以为她是失落、嫉妒,便叫她进去休息。
眉庄却笑着说:“这样好的笑声,该多听听。”
像淳贵人这般无忧、放肆、不端庄典雅的嬉笑大闹,她终其一生,怕是都没有体验过吧。
或许,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眉庄”。
听话、正确、乖巧、温顺,踏踏实实地活在种种无形的禁锢、要求和期许中。过着并非自己想过的人生,而是不得不过的那种人生。
但真的很少有人能成为“眉庄”,决心冲破枷锁,痛痛快快地做回自己。因为在世上最让人畏惧的,不是距离世俗的成功标准有多远,而恰恰是通往自己内心的道路。
如果有朝一日,最温顺的人开始叛逆,决心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请相信,ta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的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