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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天气旧亭台走进京城旧梦,从市井深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宋代晏殊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

朋友看到我又在写叶广芩,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这么卖力的老写叶广芩的书,有人给你发钱吗?”我平静而严肃的说,这叫“真爱”,和任何铜钱味儿没有关系。

这是第三次写作家叶广芩的作品了,从她的长篇小说《状元媒》到散文集《我爱这热闹的生活》,到这本短篇小说集《去年天气旧亭台》。她的这三本书中都交织着同一个主题,那就是:历史的哀怨与现实的欢欣。

而《状元媒》和《去年天气旧亭台》还有《采桑子》被出版界称为“叶广芩京味小说三部曲”。

其实《采桑子》是收编在《状元媒》下的十个名目之一,一部《状元媒》就是一部清末皇室贵族后裔的沧桑变迁史,一个世家望族的败落,一群贵族子弟的飘零,一幅大宅门里几十载的旧画卷。

《去年天气旧亭台》是在《状元媒》之后写的一本记载过去北京生活的小说集。

作家叶广芩说,这本小说中,有她的影子,她的生活,有她的街坊邻居,她的儿时玩伴。

所以打开这本书,一如既往的熟悉感又扑面而来。那个名叫“耗子丫丫、王八丫丫”的精灵鬼怪小女孩又从书中跳到了出来。

还是由“耗子丫丫”带着我们走进她眼中的老北京胡同,带我们去“太阳宫”、“鬼子坟”、“后罩楼”还有“扶桑馆”……,去探究市井深处的烟火气息,去体味人间冷暖,去感受老北京的传统文化。

在一年中秋节的晚上,叶广芩和一群北京铁杆粉丝们在颐和园景福阁赏月,大家边欣赏着朗朗皓月,边观看着各自带来的昆曲和京剧。在载歌载舞一片欢乐之余,铁粉们给叶广芩提议写一写老祖宗留下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开出一串单名儿:亭、楼、阁、轩、榭、堂、馆……。于是有了这本书的诞生,用一系列的建筑物名,作为形状各异的容器,再把一些儿时的难忘回忆,一些生活的酸甜苦辣,重新分离、提取、再挨个装进去。给读者呈现出的是九个轻松好看的故事,九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还有故事背后念想的故人和旧物。

下面我会从三个角度来看,《去年天气旧亭台》展现的不仅仅是儿时的回忆和浓浓的乡愁,还有老北京文化。作家把这幅不算太古老,但又远隔半个多世纪的传统文化画卷,一角一角撕开呈现在读者面前。被称为京味文学的作家叶广芩,她身上又有着北京人什么样的气质和特质。

一、作家叶广芩身上的北京人的气质

《去年天气旧亭台》出版于年,当年叶广芩曾去北京一个文化栏目做客推广这本新书,主持人对叶广芩提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希望读者从这本书中读到点什么?

作家叶广芩顿了一下,用很平缓的语气说,她希望读者能从这本书中看到“北京人”。看到北京人身上那种特有的气质,北京人的自信、幽默,北京人的豁达、包容,那种敢于拿自己开涮的态度,都充分展示了北京人的气质。

在《去年天气旧亭台》中,作家很多处给“耗子丫丫”的定位是:一个胡同串子、“瞎话篓子”。因为属鼠被叫“耗子丫丫”,又因为脾气倔而拧,像王八一样,又叫“王八丫丫”。

耗子丫丫也认为自己的编瞎话能力相当了得,甚至能把当大学教授的父亲给哄得一愣一愣的。顺嘴而来,脱口而出,脸不变色心不跳,前面说了后面忘,一遍一遍不重样。假的重复几遍就成了真的,还变成了记忆。在金家十几个孩子当中只有她成为了作家,她说和这个原因是分不开的。

在《状元媒》、《我爱这热闹的生活》当中,都能看到“耗子丫丫”儿时的身影,个性特征也都相似,尤其是那种精灵鬼怪劲儿。但在《去年天气旧亭台》中,作家拿儿时的“我”开涮、自嘲也是手到擒来。

她妈说她是做事不走脑子、是个吃货、二百五、傻大姐……,还跟着一帮坏小子去安定门外的鬼子坟挖墓;去故意碰翻学校门口的卖凉粉摊子,故意让蒜醋芝麻酱洒一地;不想上珠算课骗老师回家,让全班放假;体育课把铅球推进厕所茅坑,屎尿溅上了房顶;把六一儿童节的黑板报上的儿童都画上胡子和眼镜。整个儿一离经叛道的“混世小魔王”的形象。

可以说“耗子丫丫”身上有很多作家童年的影子,也有一些北京胡同里孩子身上的独特视角。她不仅仅是没心没肺的顽劣。她还很善良,热情,仗义,还对所有一切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感。

耗子丫丫看到同学冬生家里炕上只有一床破棉花絮,她回家问母亲要上二姐留下紫花被子送到冬生家里。她看到冬生一家人表现出来客套和冷漠,她会反思,原来好心也能伤人。

也正如叶广芩所说的,她希望读者能看到过去“北京人”的样子,知道老北京一代是怎样走过来的。

第一篇小说“太阳宫”里,母亲带着耗子丫丫去了太阳宫二姨家,还没进村,曹家的大黄狗就从菜地里钻出来直奔她来,又是搭腿又是摇尾表示热烈的欢迎。母亲说,这一年了,黄狗还认识你。

我说当然,我跟它是姐儿俩,就跟您跟二姨似的。母亲说,把自个儿降到畜生的档次,不嫌寒碜。

耗子丫丫的童言无忌、拿自己开涮、自嘲和幽默风趣在整本书中随处可见。

又比如,在“扶桑馆”里,作家这样写到:

胡同的街坊里,只有老唐叫我七格格。我们家在旗,女孩里我最老七,最小,属于垫窝儿的。妈四十多才生我,说我是拉秧的瓜,没长熟,黄毛小眼,嘴碎手贱,是我们家女孩里最不成功的一个。没人叫我格格,也没人把我当格格,我也没认为自己是什么格格,我没那么娇贵。

记得在一期凤凰卫视谈话的节目中,主持人许戈辉和作家叶广芩聊起她自己的家族历史时,叶广芩也是用这样的口吻讲述她个人成长经历的。

所以说读者会把“耗子丫丫”这个人物,就认为是作家本人。

既然是文学创作,耗子丫丫并不全是生活中的叶广芩,但她的身上有着作家的影子,有着老北京胡同孩子身上的局气和义气,有着作家对北京胡同孩子的偏爱。

所以叶广芩不以自己的皇家贵族后裔身份自居,她以一个北京胡同里的孩子来讲述过去的北京。又时不时的拿“耗子丫丫”身上的坏毛病来开涮一下,幽默之余又流露着几分真性情。

这是一种对生活的豁达和包容,一种从骨子渗出来的自信。

这样的自信来自于北京人特有的大气,在现代北京的文化圈里,曾流行过侃爷辈出,虽然背有“京油子”的恶名。读王朔的小说,看冯小刚的电影,好像一股子“痞气”扑面而来,但又觉得他们痞得有文化,有味道。

说穿了这就是北京人的幽默感,一种居高临下幽默感,一种骨子里的自信,一种坦坦荡荡的自信。

二、探寻老北京文化印记

1、讲礼数

说到讲礼数,老北京尤其是旗人的礼数是最讲究的。

母亲带我要去太阳宫二姨家住两天,三轮车在门外已经等着呢,老七把准备好的包袱拿出来搁车上,我也迫不及待的上了车。母亲还在台阶上磨蹭,给看门的老张请了个蹲安说,您看家,受累了。老张回了礼,让母亲走好。我们的三轮车走得连门口都快看不见了,老张和老七才转身进院。‘母亲说这是送人的规矩,行人还没动身,送行的就不见了身影,那会让人笑话的。

这只是大宅门里主仆之间的托付告别礼节,还有邻里之间见面的礼节也很有讲究。

小四把后罩楼黄老婆子家的玻璃给打碎了,黄老婆子来我家找我那个当治保主任的母亲告状。

只见黄老婆子特地换了件蓝布衫,进门看到要出门的父亲,连忙请了个蹲安,请安时眼睛看着跟前的地面。边请安还边念叨:将军吉祥。

父亲作为新中国政协委员很忌讳这个溥仪朝廷给封的“镇国将军”名号。如果说黄老婆子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生愣。那扶桑馆里的老唐可是真正的“谦恭温让”。

老唐进门先打千儿问候,礼数十分周到,像个世家子弟,谦恭得像是后辈对学长的仰慕和尊敬,让爸的心里十分舒坦。爸让老唐坐,老唐偏着半个屁股坐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不往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坐,老唐是个挺懂规矩的人。

这是新中国五十年代的老北京胡同邻里之间的日常礼节。想想在清末到民国期间,北京人的礼节估计还要繁琐。

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中同样也写了老北京人讲究礼节。祁老太爷常说,别管天下怎么样,咱北平人不能忘了礼节。

当祁老太爷八十大寿将近时,瑞金外出抗日还没有回来,韵梅问瑞宣,有什么比爷爷过寿还重要的事?

看看,为了过一个寿,连国难当头都忘记了。

当然,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中这么写,当然是从一个文化家的角度来对此进行批判的。

看来礼节讲的“过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礼节,除了受中华五千多年传统文化影响外,北京自古称天子脚下,特有地理位置、特有的人文环境也造就了北京人特有的生活习惯。“讲礼数”既表现了北京人的优越感,也体现了北京人身上特有的文化特征。

2、京戏

以京戏传家的东城镶黄旗金家,后园子里有个“唱晚亭。亭子是由四根白木茬的柱子,一圈圈窄窄的边凳搭建而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但是刻着“唱晚亭”三个字的石头可是大有来历,是金家祖父在征讨平西王吴三桂,从云南陇川背回北京的。石头上沾染着八旗子弟的血,先祖在南方打仗八年,得胜回京,千里迢迢带回去的一块石头作为一个念想。但先祖没想到的是,百年之后,不肖子孙们竟然把“唱晚亭”石碑给一刀一刀“凌迟”而碎。

金家是世家,十四个孩子,人多气势大,唱一台戏绰绰有余。

晚饭后,金家的孩子们会自动聚齐在唱晚亭,各有各的角色,各拿各的家伙,各就各位,摆出演奏的场面。

老大不擅唱,但节奏感强,当司鼓。老二善月琴,还能演老旦,唱一句二黄原版,声音清亮不带杂质。老三扮花旦,能走出水上漂的步子。老四唱功好,以《四郎探母》杨延辉最精彩。老五扮花脸、生旦净末丑,插科打诨样样有一套。

父亲是京戏场上的主心骨,负责拉胡琴伴奏。不听唱,光听父亲的琴,拿手的《柳青娘》、《夜深沉》、《万年欢》一个接一个的胡琴曲牌,就能让人掉入物我两忘的美妙世界。

热闹非凡的京戏既是金家的骄傲,也代表着清代京剧文化的发展历程。

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清代贵族,爱新觉罗,溥侗,号称“红豆馆主”,又被称为民国四公子。溥侗从小酷爱昆曲与京剧,又常接触一些当时的京昆著名艺人,加上本人悉心钻研,刻苦练功,遍访名师,终于达到了京剧、昆曲、文武各行的演唱和伴奏无所不能。

有学者研究说,清代的京剧发展是“双轨制”,一方是科班出身的专业艺人们,一方是旗人们的京剧爱好者,又称票友。正是由于他们相互学习,兼容并蓄,京戏才从戏园子里走进老北京四通八达的胡同巷口。

3、旗人的文化烙印

清代的八旗制度随着历史的进程发展,由推动社会的发展进步变成了阻碍社会的一个“绊脚石”。清政府曾规定八旗子弟不允许经商务农做工。你会问,不挣钱吃什么。

八旗子弟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为皇家鞍前马后服务的,为国家保平安的。平时练练武,骑骑马。上层王公贵族就学学汉人的琴棋书画,养养鱼遛遛鸟再学学京戏什么的。

一旦发生战争,上战场的都是八旗兵。所以平时国家就养着他们。等到清王朝江山稳固了,边防平静无仗可打了。国家还要养活一大批旗人,国库里有钱的时候不算什么。问题是,越到后面,清王朝日渐衰败。

末代皇帝也被赶出宫了,谁还给旗人们发工资啊。但旗人多年养成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习惯怎么生活呢?不可能一下子放下“身份”上街去做小买卖吧。

为了保全那张薄薄的面子,没办法,为了吃饭只好变卖祖宗留下的家业。

叶广芩在《状元媒》里的“逍遥津”中所写到大秀一家三口已经到艰难度日的境地,但每餐还是要摆上一个一个咸菜小碟子,为了好看,俗称“倒驴不倒架”。

在“后罩楼”中也有这么一段:

珍格格还没长大,社会就变成民国,双俸自然是没有了,生计靠卖祖产维持。先卖祖坟的松树,后卖祖坟的土地,接着卖房子,卖完了前院卖后院。卖完了房子卖古玩,珍格格家里宝贝多极了,听说到她死,她们家的东西也卖不完。

同样在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中也讲到小文夫妇衣食无着,但又不肯出去做工,靠变卖东西换米面。

靠典当祖上基业过活。

清末世家子弟日趋飘零的平民生活,慢慢也成为老北京市井文化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在“扶桑馆”中,父亲对我说,唐和子的父亲是日本有名的人物,为中国辛亥革命捐了不少钱,唐先生抗战一爆发就毅然决然的回来中国了,不和侵略者共处,唐先生是个好人哪。

我说父亲你不也回来了嘛,父亲说,他回来是因为孙中山革了皇上的命,朝廷倒了,旗人的俸禄没了,不回来一家老小吃什么?

社会大变革虽然推翻了清王朝统治,让旗人从靠领俸禄过日子,到失去了铁饭碗变成了坐吃山空的闲人。但几百年来留在旗人身上的“马背文化”和“轻商轻工”思想,哪里能那么轻易就抹掉呢。

三、从乡愁文化到传统文化的思考

太阳宫、月亮门、鬼子坟、后罩楼、扶桑馆、树德桥、唱晚亭、黄金台、苦雨斋,宫门坟楼馆桥亭台斋,每个建筑名儿都是一个精彩故事,一个文化符号。每篇小说的结尾都是从过去讲到现在,都是时过境迁后,“我”终于回家了。“回家”是贯穿全书的主题,也代表着作家身上有着深深的乡愁情结。

年我上山下乡,去了陕北,一走几十年。户口被注销了,行李已经装上了车,我知道自己不再属于北京,像抡铁饼一样,我被甩出去了,没有回头一说。脸上在笑,心里却往下沉……

这个的场景在四十多年间不断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也不断的出现在整本书的每个篇幅当中。

早晚有一天,我得回去。我是北京的孩子,狗丢了还知道找家呢,何况是我!

浓浓的乡愁让不是游子的人都感受到心里下起了滂沱大雨,何况是游子呢?

在《去年天气旧亭台》里,每个故事都把“尾巴”留在了今天。过去是丰富的、充盈的、鲜活灵动的,那现在多少显得是苍白无力的。

作家叶广芩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也有些无奈,她说“我对今天的北京感到陌生,我觉得我没能进入到今天的北京里面去。”

这对于一个离开故乡四十多年的游子来说,故乡已经永远定格在过去。

“唱晚亭”中,我回到自家院子中,在被拆掉的工地场子上,看到不少老房子拆了,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施工的工地。故土家园已推塌,犹如心中的家崩塌一般。

再看看自己的孙子叫老猫,媳妇叫皇贵妃,儿子叫黑桃老K。一家人互称网名,平起平坐,没有血亲。

想到京腔京韵也正在消失,北京年轻一代满口网络语,和他们交流像对着外星人。而自己说的话年轻人也觉得过时了,他们说我是‘蛋白质’,就是傻蛋、白痴、神经质的意思。

还有什么“把我的暴雨梨花汗都拍出来了,我的肾上腺素都爆了表”等等“新新人类”的语言从孙子口中蹦出,让我听了是云山雾罩。

新旧两代北京人之间的文化代沟和差异在家庭成员之中像拉起了一道幕帷。

由乡愁文化引发的传统文化的思考,这才是这本书的宗旨。

这本书呈现给我们一个芸芸众生的平民世界。太阳宫的小破庙、俄国人的鬼子坟、雍和宫里打鬼、卖旧货的安定门小市和崇文门的鬼市,等等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地方。还有很多民间风俗、胡同故事。

给人营造了一个离我们远去的、仍留有余韵的文化氛围,有老一辈人的礼数规矩、文化修养,也有他们的豁达、底蕴、大气与幽默。

这其中折叠着叶广芩的文化乡愁,也暗含着她对世间人情冷暖和传统文化衰落的无奈失落。

因此评论家白烨在评论这本书时,认为叶广芩是以小说的方式在做类似非物质文化保护性质的工作。她在挖掘、整理那些遗留下来的文化碎片。

结语:

历史的车轮正滚滚向前,尽管一些文化学者和专家在质疑我们的文化正在走向“粗鄙”化,很多作家也呼吁保护好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非物质文化遗产既是我们国家的历史发展的见证,又是珍贵而重要的文化资源。承载着人类社会的文明和发展。

费孝通的《乡土中国》中这样写着:

社会变动得快,原来的文化并不能有效地带来生活上的满足时,人类不能不推求行为和目的之间的关系了。这时发现了欲望并不是最后的动机,而是为了达到生存条件所造下的动机。

乡土社会是靠经验的,他们不必计划,因为时间过程中,自然替他们选择出一个足以依赖的传统的生活方案。各人依着欲望去活动就得了。

在一个乡土社会里,一些传统文化或许会衰退、消失或者“改头换面”,但这绝不仅仅是靠某些人为的因素就可挽回的。社会结构有着自身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但无论如何,《去年天气旧亭台》带我们走进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北京,领略到了老北京别样的风景,让我们对文化传承有了新的思考。这样去理解这本书,我认为价值和意义也就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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