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是著名的“蝴蝶效应”。
谁也没有想到,清朝嘉庆年间,一场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赌博案,会在京城引发一场官场巨震,让包括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九门提督在内的高官革职的革职,降级的降级,连皇帝老丈人都没有逃脱,受到严厉的惩处。
嘉庆皇帝那一年,是年。看上去波澜不惊的一年。那一年,26岁的林则徐刚刚考上进士,四川发生了一场地震,嘉庆朝《大清一统志》启动了编撰工程。5月28日,嘉庆皇帝收到一封密奏。
密奏是监察御史韩鼎晋送上来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京城官员的轿夫聚赌成风。韩鼎晋说:“臣闻近来各直省自督抚以至州县,凡乘坐大轿者,其轿夫无不开局聚赌,本管官皆以轿夫等非此不足以羁身,故明知弗禁。岂知赌局一开,每日往来如织,动至数十百人,输赢亦动以千百两计。”
清朝京城这里透露出两点关键信息:一是官员的级别很高,属于“乘坐大轿者”。二是赌局规模大,不但参与人数多,而且赌资巨大,影响十分恶劣。
嘉庆皇帝痛恨赌博,对参与赌博的官员发现一个,严惩一个,连“保护伞”都不放过。年,京城破获了一起斗鹌鹑聚赌案件,所有参赌人员都受到严惩。为他们充任“保护伞”的步军统领(九门提督)明安被革除官职,发往伊犁效力赎罪。
收到韩鼎晋的密奏后,嘉庆皇帝很重视,派了两个重量级人物前往查处。他们分别是东阁大学士兼步军统领禄康、礼部侍郎英和。禄康、英和不负重任,很快就查获了一起聚众赌博案,并顺藤摸瓜地带出了第一个大人物——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明亮。
明亮明亮是满洲镶黄旗人,富察氏。他不但是乾隆帝孝贤纯皇后的亲侄子,又是履亲王允祹的女婿(多罗额驸),还多次参加出征缅甸、平定大小金川之乱等重要军事行动,因军功屡获升迁。禄康、英查明,明亮不但纵容家里的轿夫设局开赌,还派遣家仆王福通风报信,导致赌徒闻风而逃,逃避抓捕。
明亮是一位久经考验的老将,没有束手就缚,而是进行了反击。明亮指控调查本案的禄康家里的轿夫也设局参赌,而且规模更大。
于是,第二个大人物被牵连出来了。嘉庆皇帝当机立断,命吏部侍郎兼副都统、总管内务府大臣桂芳代替禄康办案,同时对禄康家的轿夫进行调查。调查发现,禄康家轿夫开设的赌场,热闹非凡,参与者众多。不仅如此,禄康还在调查时一味包庇家里轿夫,不惜编造谎言忽悠嘉庆皇帝。
清朝轿夫嘉庆皇帝忍无可忍,发布上谕对明亮和禄康都予以严惩,将他们的所有官职和待遇全部革除,禄康加恩降为正黄旗汉军副都统。
这样就结束了吗?不存在的。接下来还有一场更大的震动。6月11日,步军统领衙门奏报,在京城“左右翼地面”查获了12处赌局。这次查赌牵涉的朝廷大员更多,包括文渊阁大学士庆桂、理藩院侍郎本智、御前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丹巴多尔济,甚至连调查案件非常得力的英和也被牵涉其间。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涉案人员中还有嘉庆皇帝的老丈人礼部尚书恭阿拉。
恭阿拉的女儿钮祜禄氏,是嘉庆皇帝的第二任皇后,为嘉庆皇帝生育了2个皇子7个皇女。恭阿拉家里的轿夫头目刘二,牵头在本宅马圈内搭棚开设赌局“抽头渔利,每日给看街兵二喜钱一百文、领催李春钱二百文”。
嘉庆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嘉庆皇帝会怎么处理恭阿拉呢?大家都拭目以待。
6月21日,嘉庆皇帝发布上谕,宣布处理结果:庆桂、丹巴多尔济降二级留任;本智革职职务,保留轻车都尉世职;嘉庆皇帝的老丈人恭阿拉与他的儿子和世泰,都降一级留任。英和因为办案有功,将功补过,由嘉庆皇帝加恩给予革职留任。
这次持续近1个月的查赌行动,到此划上了一个句号。嘉庆皇帝意犹未尽,想到参赌人员多数为八旗子弟,便专门撰写了一篇御制文章,对八旗子弟进行训谕。
八旗子弟嘉庆皇帝苦口婆心地指出,好赌之人有5大弊端,要求掌旗大臣对八旗子弟严厉督导,又勉励八旗子弟“能翻然改悔,日引月长,皆复旧习、成佳士,诚国家之大福也。”
然而,随着清朝进入晚期,整个社会都在加速崩溃,八旗子弟的恶习,远远不止赌博这一项,这是制度使然,不是嘉庆皇帝几次抓赌和言之谆谆的训谕就能解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