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转眼这一年李福全已年满十七岁:光绪十六年(公园年)二月初三,燕山脚下李家窝铺武举人李震武家。今天李府大摆宴席,原因是今天武举人家福少爷已年满十七,按照大清历律规定凡满十三岁学子可以参加乡试,乡试那年李福全列居榜首考中了解元。凡解元年满十七岁可参加会试,会试的榜首是秀才(从九品),按照大清律历也就算是有了功名了。
图片来自网络福少爷考取功名也只是李震武、李振文兄弟的设想,而李福全对功名利禄并不那么看重,甚至在他本心并不愿意去参加什么会试。考中秀才也仅仅是为了满足父亲和二叔的心愿。此时年仅十七岁的李福全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他更对果树嫁接感兴趣,通过这几年和白金山、白银山兄弟的相处,李福全学到了很多果树嫁接方面儿的学问。李福全甚至曾经突发奇想地把南山的李子树嫁接到了北山的桃树上,意想不到的是转年还真的结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果子,这果子模样像桃子,颜色既像桃子又像李子,吃起来格外爽脆,甜度更加高。更为神奇的是这种果子没有讨厌的桃毛,表皮光滑油亮,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颗树自结果起就不长虫子。李福全知道导致水果绝收最大的天敌不是偷吃的飞鸟儿,也不是冰雹而是病虫害。
李福全常常在思索为什么山里只能长鸡蛋大小的野柿子树地枝条一旦嫁接到体积更小味道更涩的野黑枣树上就能长出单果超过一斤又甜又糯的大磨盘柿子。他请教白金山、白银山兄弟,他们也不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上一代怎么教的下一代就怎么嫁接的,这让李福全很感兴趣,并时常陷入深思。
这几年他反复地嫁接,反复的试验,越是嫁接越是试验让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他喜欢去果园坐在果树下思考,都是树为什么苹果树枝条嫁接到松树上不会成活,又为什么苹果树枝条嫁接到梨树上会成活但不能结果,那又为什么杏树嫁接到桃树上能让桃品种不变,但嫁接后的果子更大,更甜。
这些疑问像迷宫一样困扰着李福全,这也让李福全的探索欲望越来越强,可以说是因为他的探知欲,让若干年后他实施改良创新了大量水果以及农产品。他甚至把北方的山杏树枝条嫁接到南方的杨梅树上从而又多出了一种新的水果。他把燕山长城脚下的优质酸梨,磨盘大柿子等卖到了关东,这让东北人有了冬天吃冻柿子冻梨的习惯,这些都是后话。
眼前最让李福全感到棘手的事情是按照父亲和二叔的安排摆完今天的庆生宴他要和王翰林马上要去京师找二叔的恩师大学士卢杰林求学深造,可眼前正是果树嫁接的最佳季节,在他心里有很多谜团,很多设想需要今年亲自嫁接试验,等待秋后以观后效。虽然仅仅是考个秀才,在李福全的眼里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可是父命难违,去是一定要去的,但他要想办法拖到三月初再去,他要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解开自己心里的部分谜团。
李福全不敢违背父命,他在想着如何能让父亲和二叔同意他晚去京师一个月。说是去果园嫁接是不行的,以父亲的脾气不会同意,武举人李振林认为那是下人干的活儿。虽然父亲对他嫁接果树的手艺很是赞同,也把李福全自创嫁接的无毛蜜桃,和磨盘大柿子献给新来的东陵守护大臣马兰镇总兵镶黄旗汉军都统多罗恭恪贝勒载瀛品尝。而且这种奇怪的果子还得到了多罗恭恪贝勒爷的连连称赞,贝勒爷答应今年无毛桃成熟他会带进皇宫献与太后老佛爷品尝。但嫁接手艺人总是不入流的,用武举人李振武的话说:即便把栗子树上结出西瓜来那也只是农把式没啥出息,考取功名才是正路。
宴毕李福全向父亲告假:“父亲大人,福全欲今日前往城东三屯营,拜见兄长翰林,望父亲大人应允。”武举人李振武听后大笑道:“你小子是在骗老子吧,你明明知道今日午后堡子店尹媒婆要来登门提亲,你这是又要躲避吧,哎~算了躲避就躲避吧,尹婆子提的这门亲事为父也不心甜,你躲躲也好,也免得为父再花心思找借口回了她”。
自从李福全成人礼以后,上门提亲的媒婆已经踢破了李府的门槛子,李福全没有一个相中的,年龄已过十七却尚未成亲,通房丫头都没接受。这也愁坏了武举人李振武,年近七旬的武举人盼孙子盼的眼睛都蓝了。不过这次尹婆子提的是城西富贾朱麻子家的二小姐。朱麻子早年是屠户出身,靠着往马兰峪旗人营送猪牛羊肉赚了一些银钱,后又从蒙古乌兰察布贩马至唐山、遵化、玉田、蓟州等州县赚到了万贯家财。武举人李振武顶看不上的就是这个朱麻子,因为他不光贩马,还从玉田县往蒙古乌兰察布贩卖大烟膏子,挣得都是损德丧良心亏心的钱。所以这次福少爷借口去三屯营他不但不反对还表示支持。
李福全紧了紧马鞍,抓紧缰绳双腿一跃翻身上马,轻挥马鞭“驾”哒哒哒枣红高头大马四啼飞驰过小路上官道,不用一个时辰已来到了遵化城东最大的集镇三屯营。这个大镇子本是连接东蒙古和京师的交通枢纽。李福全促马进了镇子,放眼一看好家伙这大镇子热闹非凡车水马龙,酒楼饭馆茶賜林立,赌局窑子商铺不计其数。在集镇正中有一套全镇最大的院落,嚯~这府邸占地得有十亩挂零翘檐儿高门楼,这门楼又高又宽,要说从大门赶进去一架大马车的话两边都有富裕,檐下正面一张檀木大牌匾上书两个大字: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哪个王爷府了呢。大红朱漆门,两扇门各镶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金色门钉六颗,黄铜狮面兽的两个大锁环,远远望去好不气派。正厅耳房、厢房、东别院、西别院、丫鬟房、家丁房、长工房数不胜数的四进大院子。这就是李福全的挚友王翰林王少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