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东北的最南端-大连金州的一个小屯子。
我们家族在这儿已经繁衍了几百年。小时候听我爷爷说,我们祖上是在康熙年间从山西太原来的,跟着满清贵族来的,属于汉军镶黄旗。
听老人们讲,我们住的那个屯子的东边,在解放前还是好大的一大片芦苇荡。我们祖上就在这住了下来,给满清贵族熬鹰.养鹰。
清末,金州出了一个“清朝爱国官员”,护理金州副都统阎福升,本名阎培元。
这个人和我们屯的老阎家是一个族谱的,几百年前是一家,仅此而已。
我的家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族,世居乡村一隅,历史绵长却平淡如水。
相比之下,我妈妈她的家族还是有一点儿“旧闻”的,值得聊一聊。我姥姥家他们那个屯子在我们屯子北边不远,翻过一道小山包就是,几里地而已。那个屯子里住的人家大部分都和我姥姥家同姓。
听老人们讲,这个屯子解放前没有一家外姓人,都是一个姓。
他们的祖先是从北京来的兄弟两个,都是武将,正宗的八旗子弟,当年不知何故来到这里定居。几百年后,枝繁叶茂,成了上百户的一个大屯子。
二十几年前,他们家族过年时还在长枝zhangzhi(一直是长子这一系)家里摆供(就是祭祖),挂着当年兄弟俩的画像,桌上还摆着一个的铜烟袋锅子,据说是兄弟俩留下来的。现在我的家乡已经全部动迁,屯子没了,家家户户散落各处,这两样东西已经难以见到了。
基因这东西真的很强大,几百年了,祖上武夫的基因还能在后人们身上有体现。我姥姥他们家族在我们在当地方圆百里,一直以好勇斗狠和打群架闻名,无人敢惹。听老人们讲,解放前他们屯子动辄倾巢而出,攻击别的屯子,时常只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八.九岁时,曾在公社电影院亲眼目睹了我的那些我也说不清的,远的近的,表哥表弟,表叔表侄子们手拎刀斧追砍人的场景,那时已经是年代初期了。
年严打,人一下子都变得老实了.消停了,打架斗殴的人少了很多。
慢慢地随着经济发展的浪潮,他们也都开始忙着挣钱,别说打群架,打架的也很少见了。可见,再强大的基因,也会随着外部环境而改变的。
我姥爷兄弟三个,人丁兴旺。我姥爷是大哥,单单他一个就有十个子女,我这一辈儿,我的亲表兄表弟表姐表妹,我们一共43人,这还没算我二姥爷三姥爷两家,我的那些堂的表亲们。
当年他们兄弟三家住在一大四合院里,开着一个酒坊,只在冬天做黄酒。这个营生,让我妈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大都养成了饮酒的习惯,我的大舅最后就是酒精中毒而死。
我妈妈给我讲过他们小时候喝酒的事,听得我直吧嗒嘴。
每到冬天做酒的时候,头道酒和二道酒(此处道字读音lin四声)必须拿去卖,三道酒可以留着给家里大人喝。最后一遍的四道酒,酒味寡淡,甜兮兮的像饮料一样,卖不出价钱,也舍不得倒掉,就在家里水缸边放一口大水缸,里面装满了四道酒,家里人进进出出随便拿水瓢舀着当水喝。
孩子们最高兴了,他们把这当饮料喝,敞开怀儿随便喝,大人们从不阻拦。大冬天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儿的高兴,满头的汗,觉得口渴,蹦蹦跳跳地到屋子里大水缸边,舀出一大瓢黄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凉哇哇的,满嘴的香甜,真过瘾。就这样,他们十几个堂兄妹都在无意中喝出了酒量。
解放以后,我姥爷他们兄弟三个分了家,二姥爷.三姥爷两家搬出了那个大院子,酒坊也不再经营。从此,那香甜四溢的四道酒成了我妈妈他们一个美好的记忆。
一直到我爸爸妈妈他们这一辈,在某些方面还保留有满族人的习俗,最明显的是在语言方面。比如对父母的称呼,爸爸叫“玛”,四声拖长音。妈妈叫“呢”,也是四声拖长音。平常言语里提到父母时,他们会说“我玛……,我呢……”。
我们家是汉军镶黄旗,为什么也保留有满族人的习俗?据我所知,我的太奶奶,我的奶奶都是满族人,或许是受她们的影响吧。
我从小就是由我奶奶带大的。老人家干净利索,脾气有点儿暴躁,对我们几个孙子孙女却从来不发脾气。我奶奶的娘家祖上也有不少旧事,如果大家感兴趣,我以后写出来,给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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